('齐明徽率先定下心神,提醒押送他的金吾卫去护驾,自己好笑地看着上面惊慌不已,甚至要爬在地上的皇帝。他也没有想到,突如其来的雷电竟然来得这样及时,好巧不巧,正好落在皇帝的话音之后,“真是天助我也!”“天意啊……”顾慎闭眼,平息着干瘪的身体里汹涌的情感,当年师兄回光返照之时,痛斥当今陛下无君无父,不忠不孝,又用最后一丝力气说“我主当为光武!”也正是因为这两句话,成了李家被流放的根源。汉光武帝是光复大汉,莽新是乱臣贼子,师兄已经是直言皇帝就是王莽,皇帝听了怎么可能会不发火。最后自己动用各方人脉,又有太上皇等一干老臣为帝师求情,李家才没有被满门抄斩,而是帝师一脉流放岭南。如今看来,陈留王不正是与光武帝一模一样吗?光武帝是“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气如坏山,当营而陨,不及尺而散,吏士皆厌伏。”陈留王是“昼有天雷击殿上,诸臣皆厌伏。”年轻时候的顾慎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是年迈又历经风风雨雨的顾慎不得不相信了。“陛下,上天既有警示,则陈留王当无罪。”“中书令!”胡进思着急忙慌想拉把顾慎拉下去,但众人都看着他们,他只能小声告诫道:“你老糊涂了?先太子一事,可不是陛下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帝师你,功不可没啊!”顾慎看似浑浊的双眼冷冷看了胡进思一眼,把手抽出来,扔道:“陛下难道要弃天地神明于不顾?”说了一个谎言,就必须用一大堆的谎言来圆上最初的谎言。做了一件错事,就必须用余生来赎罪。他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想明白,人之初可以为善,人之初也可以为恶,但孟荀二人都说君臣父子!自己与师兄不过是著书立说看法不同,不是有深仇大恨,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对的,不惜联合皇帝来谋害先太子,从宫中传出假消息,让先太子误以为太上皇被五皇子逼宫,才来带兵夜扣宫门,犯下了谋逆的“大罪。”如今,陈留王继位是天经地义,至于皇帝,他如果有能力,想必皇子都有陈留王那么大了。但自己可以伏诛,可家族不能因为自己获罪!正当众人都不敢说话,保持沉默之际,守卫在太清殿的将士进来禀报,“陈留王的李护卫,抓到了逃往长安的金吾卫大将军穆成,神武将军冯唐又从在刑部尚书府旁发现了地牢。”同时前往穆成府上搜查的人也带回了癸七所藏的账本。胡进思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勾勾看着皇帝,现在能救他的只有皇帝了!地牢正是安置从穆成那里转移过来的东西,只是当初为了藏自己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扩建了到了府外……皇帝也知道大势已去,文臣武将,一半都是齐明徽和先太子的人,太上皇也是站在那边,自己孤立无援,又无皇子,还怎么斗!指着齐明徽,手不住地颤抖,喉咙里好像又涌出了血,“好,好,你好得很!”然后口吐鲜血,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等太医来把脉的时候,都接连摇头,“陛下从几年前开始就被耗光了心力,这些年又吃了不少丹药,还为国事殚精竭虑,如今内里已经空了……切忌劳心伤神,要安心静养才是。”太医们也很无奈,这些年皇帝在国事上耗费的心血比起在后宫耗费的心血要少得多!自身气性太大;整日为子嗣忧愁不已;相信宫里一大堆神棍,不间断地吃着所谓的“灵丹妙药”;这些年又越发热衷酒色,他们想救也是回天乏术……“请诸位大人为大局着想……”——皇帝的病情很快被朝野上下所知,而刺杀皇帝一事也在太上皇、中书令和一干元老的主持下有了结果:皆是金吾卫大将军穆成所为,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均是同党,连带着他们的门生故吏,斩杀的斩杀,流放的流放。郑怀瑾身为大理寺少卿,如今大理寺卿获罪,他便顺理成章执掌大理寺。踩着积血的地面,走过阴森的牢房,来到关押癸七的地方,冷冷看着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子。“大人是来兑现自己的承诺吗?”癸七抬起下巴,急切又渴求地看着他。“是。”郑怀瑾不想跟她周旋,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这是你的户籍,你的家乡在益州,远离长安纷争,天府之国,山高水远,是个好地方。”“这两张是地契和房契。”“如今你的身份,是益州富户的寡妻,辛氏黎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