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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沐羽怒极,“说了让你莫要乱动!”<br />
“让我亲一亲吧……师叔。”他却毫不在意,边咳边笑,“说不定、就没得下次了……”<br />
沐羽骤然失声。<br />
他突然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是个死人,起不了分毫作用。<br />
他想救他。可复活之后的这双手,却只能杀人。<br />
沈霜也跟他一样恨吗?<br />
看着生命在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br />
“好了、师叔……别哭了……”他亲着沐羽脸上泪水,“我不会死的……怎么舍得死呢?师叔的命还要我救……我怎么会舍得死。”<br />
沐羽摇了摇头,却问:“地脉……该怎么用?”<br />
“师叔……?”<br />
“你不是要拿它救我么?”沐羽说,“告诉我方法……我要拿来自救。”<br />
沈霜愣住。<br />
沐羽却已经管不得那么许多。他确实是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可那些准则,说到底也只是约束自己的。<br />
他只是未曾打破,却不是不能打破。<br />
就如上辈子的那个“他”一般。<br />
若他当真有对方以为的那般狠心,何至于会让赢霜存活至今?<br />
这天下……不护也罢。<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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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大结局(完)<br />
沐羽不再废话, 当即以记忆之中的方法,试图将灵脉取为己用。<br />
可他这身体不过是一具行尸,便是汲取了地脉灵力, 也只会化作杂乱无章的混沌。而污浊了的经脉更是无法承受,只是片刻过去,便已痛得浑身发抖,几乎维持不住身体。<br />
“师叔……?!”沈霜的嗓音也染上了慌乱,“师叔、你莫要乱来……莫要为我&ash;&ash;”<br />
“闭嘴!”<br />
沐羽高声喝道:“告诉我该如何!不过一死罢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么!”<br />
“……”沈霜咬牙,“可我……”<br />
“说!”<br />
“……”他闭上眼, 狠了狠心, 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以地脉灵力为引,淬炼经脉受体,使其……使其……”<br />
剩下的话未曾说出, 但沐羽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br />
若一块玉被淤泥淹没,污痕斑驳, 再看不出原本痕迹,便以水流冲洗,直至恢复原状。而人亦可当做玉材,辅以地脉内存蓄的庞大灵力,轻易做到一般做不到的事情。<br />
当那具身体被淬炼成灵力化作的结晶、化作天材地宝、化为与天同寿的器物, 自然便也没有死亡一说了。<br />
“……好。”沐羽说,“我来救你。”<br />
沈霜一瞬间红了眼眶。<br />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灵力过体的痛楚,曾叫他深深恨上了眼前的人,恨他如此残忍,将这一身责任甩给自己, 便阖眼而去。<br />
可远比这更叫他疼痛的是,对方却将这身责任担了二十七年。<br />
从年少失怙,被迫承担重任,到被他一剑穿胸,气绝于禁地那日,从未有一天叫苦喊痛。<br />
他本是想护他的。<br />
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叫他护了他。<br />
精纯灵力流入丹田,护住因失血而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沐羽手指发抖,肌骨如被烈焰灼烧,痛得几乎触碰不得。他缓慢地喘息,连喉咙都像是蒙了一层带着浓厚腥味的血,顺着嗓子,一滩滩地流进食道。<br />
“够了、够了……!”<br />
沈霜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挣扎着,将勉强支撑着的沐羽抱进怀中,踉跄着将他带出法阵:“师叔、够了……我不会再流血了!我会好好的,你不要再碰了……不要碰了!”<br />
“……”沐羽闭了闭眼睛,意识已经接近于溃散。饶是他早已受过无数次这刻骨穿肺之痛,也难以维持:“……莫要骗我。”<br />
“……我带你走。”<br />
“……”他勉强点了下头,“好。”<br />
沈霜咬了咬牙,将他从地上打横抱起,困难地一步步朝外挪去。他恨自己为何过去未曾再多努力一些,又或是方才与赢霜的拼死一搏不早下死手,最后不得不由对方来为自己收拾这些。<br />
沐羽看着他流泪,却又无力擦去他颊边泪水。他无法自控地想起自己死掉那日,对方眸中的眼泪。只是这次谢天谢地,他不需再如过去那般,只能在对方怀中闭眼。<br />
“沈霜。”<br />
他突然轻声唤了一句:“等这次结束……我们结为夫妻吧。”<br />
沈霜的脚步骤然一顿,旋即全身颤抖起来。<br />
“你不是喜欢我么?”他低低地说,“师叔愿意。”<br />
“……好。”<br />
“我们隐姓埋名……”沐羽声音渐弱,“再也不管这些尘世俗事……浪迹天涯。”<br />
“……嗯。”<br />
他深深喘了口气,只觉得麻木的意识越发模糊。黑暗中的脚步声如同催眠的乐曲,将他一步步带入深渊。<br />
…………<br />
……<br />
“……这便要说到那日,那姓沈的小仙君正要解决魔君,却突然受了梦貘的袭击。原是这群梦貘眼见沈小仙君竟是阳奉阴违,谎言哄骗他们为己所用,实则却为诛杀魔君,不由愤怒至极,当即便与之分道扬镳,转而与沈小仙君厮杀起来……”<br />
“……所幸沈小仙君并非孤身一人。且不提名震天下的却云真人与瑾阳君,他竟还有另一名藏而不现的隐秘帮手!便是过去那位美名传天下、后来却莫名坠入邪道的沐仙君!不知是一时迷途,还是曾叫那魔君夺舍,这位沐仙君自还魂归来之后,却一反过去姿态。反倒恢复了曾经誉满天下的仙君模样,来助沈小仙君诛杀邪魔……”<br />
茶摊中的男人滔滔不绝,惊堂木一拍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引来周围人群一阵起身轰然叫好。只有坐在远处的二人似是不以为意,内侧那人低头含了一口茶水:“再听,你的茶就要凉了。”<br />
“无妨。”另一人却道,“有师叔在,凉茶也是香的。”<br />
原来是是行游至此处的沐羽和沈霜二人。<br />
“……”沐羽无言,唯拧着眉,良久方道,“何时学的如此油嘴滑舌……钟鸿教你的?”<br />
“是谁教的不重要,管用便好。”他不以为然道,“既然师叔特意还要斥我这一句,想来是受用的。”<br />
不远处,说书那人突然语气一转:“可惜可叹!须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饶是那沈小仙君请来沐仙君襄助,可魔君却并非易与之辈!只见顷刻间山崩地裂、天地变色!二人与魔君战至一处,过招了九九八十一个回合,也未曾让那魔君认输&ash;&ash;”<br />
“这位说书先生真是会编。”他接着又道。<br />
“听着便是。”沐羽说,“若是不想听了,那便结账走吧。”<br />
“自然是要听完的。”他当即接话道,旋即又听见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地讲着那仙魔大战,二人如何联手战胜魔君,却又双双殒命的故事,不由笑道,“说起来,师叔,这也是我头一回发现,原来听这些人讲自己的故事,也不一定都是会让人难受的。”<br />
沐羽啜饮茶水的动作顿了顿,侧眸看向他。<br />
自二人在一起后,对方很少会向他提起这十年过得如何。可这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却听得他一时心酸至极,几乎不敢想象对方那几年的生活。<br />
他放下茶水,将手置于对方手背,轻轻握住。正欲开口,却听对方忽道:“对了……说起这个,师叔可饮桃花酿?”<br />
“……桃花酿?”沐羽微微一怔,“怎么突然要喝这个?”<br />
“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他冲小二招手,摸出铜钱结账,与沐羽一同走出茶摊,“瑾阳君前几日托人带了几坛与我,说是赠予师叔和我的……只不过这几天忙着净魔除妖,却是忘记与师叔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