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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他与戚大伯商量的盖房的事了。<br />
戚大伯急匆匆地回了大院,因为走路太着急的缘故险些直接被块石头给绊倒在了地上,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进了院后正见着在院子里面扫地的戚渔, 连忙朝人叫了一声:“渔哥儿, 你大哥二哥呢?”<br />
戚渔抬起头:“大哥二哥去挑水了,马上就能回来。”<br />
戚大伯点头,顺口又问了一句:“那你嫂嫂们呢?”<br />
戚渔沉默了下。<br />
“在屋里面。”<br />
戚大伯脸上的笑意霎时减淡了一些。<br />
戚家大院人多,日常消耗的粮食柴火也都不在少数, 戚奶奶没有专门安排某一个人去做这些, 院子里的汉子夫郎们都是轮番来的。<br />
农忙时节除外,农忙时家里的汉子全部都要下地干活,平时则是每几个汉子轮上一天,洗衣洒扫收拾菜园则由各家媳妇夫郎们轮流着来,戚老太太并不是什么刻薄的人, 即便这些媳妇夫郎里也有着她不喜欢的,她也没仗着老太太的名义和孝道逼迫对方做什么事情。<br />
毕竟是人都会偏心,在这种朝代能不受私心影响磋磨他人就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了。<br />
今日轮到了戚大戚二挑水,那院里的活便本应由着他们的夫郎来做,可现在却是渔哥儿替他们收拾这些……戚大伯虚虚攥了攥拳头,最后也只能无奈松开。<br />
“等你两个阿兄回来了,叫他们带着他们屋里的来找我,你也一起跟着,我有事要说。”<br />
戚大伯最后只能这样说了一声。<br />
戚渔应下,继续拿着巨大的扫帚清理起院子,戚大伯则转过身子进了屋里去寻戚老太太,而不远处的另一间房里,戚大戚二的媳妇夫郎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事情。<br />
“我们就这样把活都丢给了渔哥儿,公爹知道不会生气吧?”戚二媳妇有些忐忑,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瞥了一眼。<br />
戚家人多,房间也都又挤又小,用块木板圈出块私密空间来就能算是个小屋子了,除了戚老太太住的那间以外没有一间是宽敞的,老鼠进来都能迷路。<br />
这“小屋”里更是连个窗户都没有,两人也不清楚戚大伯已经回来的事情,老大夫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知道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奶奶知道也没什么好怕的,找个借口说是渔哥儿自己要帮的就成,难不成他戚渔还敢否认?”<br />
戚二媳妇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也跟着放下心来,穿了针线去补手里的衣服。<br />
“那我就说二郎的衣服坏了个口子,明儿就要去镇上找活了,总要穿的体面一些才能被那些老爷们看上。”<br />
总要趁着还有天光的时候补,否则等天黑了就来不及了,事有轻重缓急,老太太和公爹听了也没法怪她什么。<br />
戚二媳妇儿缝了几针,又偏过头去压低了声音:“哎,听说渔哥儿那房子已经盖好了,暖过了房就能搬出去住了,我昨儿偷偷过去瞧了一眼,嚯!盖的还挺好呢!”<br />
“挺好的,奶奶公爹和大郎也能放下心了。”老大夫郎瞧了她一眼,却没有顺着老二媳妇儿的话往下去说。<br />
他知道老二媳妇儿想说什么。<br />
昨天晚上他悄悄地在大郎耳边也问过了这个问题。<br />
&ash;&ash;这得花上多少银子啊!<br />
戚大只呵斥他不要乱问,可他知道,戚大心里也是在意着的。<br />
渔哥儿的户籍已经改了,他不知道具体要花上多少银钱,但既然和官府那边扯上了关系那肯定是便宜不了的。<br />
公爹还张罗着给渔哥儿盖房,虽然已经能省则省尽可能地从村中取材从戚家出人了,但到底还是买了一些盖房用的材料出来……更不用说今日公爹掏出来的那百来文税钱,一个人的人头税就一百多文了啊!再加上给皇上的那笔献费,那可是足足二百多钱啊!<br />
戚大戚二家的只是想上一想心就在滴血了。<br />
戚大伯什么性子他很清楚,本来他公爹就不是会私藏银钱的人,老实本分赚到多少就往老太太那儿上交多少,这一笔笔地花费出去,公爹手里还能剩下几个铜板啊?!<br />
怎么还有和离回来的哥儿吃娘家的银子的啊!让他给家里干点活怎么了?<br />
没看见其他几房的媳妇夫郎私下里都在看他们的笑话吗!<br />
戚大夫郎心里清楚,老大心里也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br />
起初他试着与自家这个闷头汉子提过两次,每次都被戚大一脸不耐地打断&ash;&ash;“他是我亲兄弟,我和爹都不帮他这世间还有谁能帮他?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冯家人给活活磋磨死吗?”<br />
到了后面,戚大却逐渐不吭声了。<br />
今儿个公爹掏银钱时他特意留心看了看这两兄弟的脸色,果不其然都有些难看,戚大夫郎知道,戚大现在的心思已经变了。<br />
赋税年年都收年年都交,难道每年都要让他爹来掏这笔银钱费用吗?<br />
一把青菜只要一文钱,他爹的银子还能交上几年?<br />
他也心疼渔哥儿啊!他也顾念着小时候的兄弟情谊啊!可是……可是他自己也有孩子啊!<br />
他最大的那个孩子再过几年也该寻摸着说门亲事了,可那孩子现在、他甚至现在都没有一件体面的衣服!他们挤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他的孩子究竟应该怎么办啊!<br />
渔哥儿是他的亲人,他的孩子就不是了吗?每年单是赋税就要交上二百多文,二百文钱够给他的孩子们一人做上一身新衣服了啊!<br />
税官一走戚大便闷闷地拎着水桶出门去了,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了,戚大夫郎没有叫他,没过多久,戚二便也皱着眉头跟出去了。<br />
渔哥儿是要搬出去了,但他没地,平时吃什么?不还是要靠着公爹偷偷拿银钱补贴吗?<br />
戚大夫郎深深叹了口气。<br />
等戚大回来再好好与他说说吧,这次再提戚大应当是不会生气了。<br />
他对渔哥儿的印象其实也不是很差,但……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道太难了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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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大夫郎心不在焉地弄着手里的东西,时不时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同戚二媳妇说上几句,两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做了半天也只缝补上了几块补丁。<br />
戚二媳妇知道哥夫郎不想与自己谈论渔哥儿的事情,便将话题转到了郑然上面:“对了,你听说了吗?郑家那个心肝宝贝也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他爷爷了,居然被郑家的三叔公给关起来了!”<br />
戚大夫郎抬了抬眼。<br />
郑然可是郑家的宝贝,郑三叔公性子倔强说一不二,这辈子只有他呵斥别人的份。老头在村里嚣张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老栽在了这个孙哥儿的身上,恨不得将其给捧到手心里面,然哥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儿还看得出以前在村里的威严模样?<br />
“怎么可能?”戚大夫郎一点儿都不信。<br />
他是见过郑三叔公是怎么惯着郑然的,一点原则和底线没有,然哥儿只要哭上一哭闹上一会儿他就开始哄孩子了,说他对郑然发脾气?整个村子怕是都没人相信。<br />
“真的,好几户人家都在说这事儿呢。”戚二媳妇压低了声音,“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瞒的可紧喽。”<br />
两人还想再说些什么,戚大的声音就在院外响了起来:“阿向,你和弟妹在屋里面吗?”<br />
阿向急忙应声:“在的,都在。”<br />
戚大便又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过来。”<br />
老二媳妇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渔哥儿跟人告状了,心脏顿时砰砰砰地跳动起来,走起路来也有些拘谨。<br />
戚大戚二正将桶里的水倒入缸里,渔哥儿就站在兄弟俩的身边,戚大见着阿向和弟媳走了出来便朝着人招了招手:“跟我来。”<br />
两人就见着他往公爹的屋里走去,对视一眼,都有些心虚。<br />
毕竟是这个家里的长子,戚大伯还是有一间单独的屋子的,也要比他们的房间宽敞上一点。<br />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众人便只能站在一旁,这屋也只是比他们的房间大上一点点,一口气站了这么多人便显得格外拥挤起来。<br />
“爹,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儿?”戚大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