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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妈笑着去找了杯子来,姜若棠打开了易拉罐,每个人都分了一点。<br />
“班长,cheers!”姜若棠捏着陆归帆的塑料水杯和他的保温杯碰在一起。<br />
“嗯,干杯。”<br />
陆归帆听到了可乐里气泡不断升腾的声响,一颗一颗接连不断地在快要接触空气的时候裂开。<br />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与人分享同一罐可乐。<br />
“小姜,这都在家里了,你不用再喊他‘班长’了,听着太见外啦。”陆爸爸开口道。<br />
“那喊他什么呢?”姜若棠故意看向陆归帆。<br />
“归帆,你叫他归帆就可以了。”陆妈妈笑着说。<br />
陆归帆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从高一到高二,陆归帆听过他不耐烦地或者无所谓地喊自己的全名,现在他会叫他班长,耍赖的时候喊他师尊,但“归帆”两个字里仿佛透出难以言喻的、让人暗含期待的亲近。<br />
“诶?真的可以吗?”<br />
姜若棠的脑袋又凑了过来。<br />
陆归帆知道,这家伙又想要逗弄自己了。<br />
“看来不可以啊,班长都不点头的。”<br />
姜若棠又拉开了距离,舔着嘴角专注于把鱼丸戳起来。<br />
陆归帆垂下眼,喝了口可乐。<br />
“你可以喊他小船啊。”江爸爸忽然说。<br />
陆归帆难得语速加快:“爸……那是小名,上了小学就没人那么叫了!”<br />
姜若棠却来了兴致,“为什么啊,为什么班长的小名是小船?”<br />
“因为小时候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爷爷去澄江捕鱼,就把他背在身后。他每次看到捞起来的鱼,还有水面上的各种鸟,就会不停地蹬腿,开心着呢。可是一上岸,他就会开始哭鼻子。爷爷说他喜欢坐渔船,就给他取了小船这个小名。”<br />
“哦,原来是这样啊。”姜若棠侧过脸看向陆归帆,也终于能体会到陆归帆为什么那么珍惜爷爷送给他的这副眼镜了。<br />
就在陆归帆伸手夹春卷的时候,姜若棠忽然靠近他,连续“小船、小船、小船”一顿输出。<br />
陆归帆就知道会这样,抬起另一只手正要捂上他有些聒噪的嘴,忽然却听到了一声“归帆”。<br />
又轻又快,就像是从水面上滑翔而过的飞鸟倒影。<br />
仿佛衔住了他的心脏,振翅而起,飞向高空。<br />
筷子颤了一下,春卷差点掉下来,还好他用力夹住了。<br />
“你也可以叫我若棠。”姜若棠就像是告状一样,对陆爸爸和陆妈妈说,“叔叔阿姨,每次班长带我刷题的时候,只要连名带姓喊我,我就有一种要被叫家长的错觉。”<br />
陆归帆的嘴唇咬在春卷上,发出嘎吱一声的脆香,在心里暗道:小骗子,明明我叫你名字的时候都很小心。<br />
因为不想看到你难过或者委屈的样子。<br />
很神奇的,这顿饭暂时缓解了陆归帆爸妈的失业焦虑,两人一直笑呵呵地陪着姜若棠聊天。<br />
陆爸爸给姜若棠讲小时候在澄江上怎么捕鱼,陆妈妈说自己小时候是澄江的“浪里白条”,姜若棠露出了羡慕和向往的表情,想着有机会要去澄江边写生。<br />
吃完了饭,陆归帆帮着爸妈擦桌子还有收拾碗筷,姜若棠本来也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帮忙,陆归帆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先回房间里刷题吧,我收拾好了就去看你做的。早点把作业都做完了,也免得小高太晚过来接你。”<br />
“好吧……”<br />
那天晚上小高是十点来接姜若棠的,看着他上了车,陆归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起姜若棠留下的草稿纸。<br />
翻到最下面的一张,陆归帆愣住了,因为在草稿纸的角落上画了一个很小的姜若棠的自画像,是做不出题的时候用笔戳自己脑袋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让人看了莫名想要笑。<br />
这大概就是姜若棠对陆归帆关于自画像的回应吧。<br />
就在第二天的中午,姜若棠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赵云疏亲自开车来接他,说是要带着姜若棠去见一个人&ash;&ash;郑华笙。<br />
听到这里,姜若棠又兴奋又紧张,看来这位就是赵云疏为他物色的“代理人”了。<br />
他们相约的地方是一间茶室。<br />
姜若棠第一眼见到对方还以为郑华笙是大学教授呢,他戴着一副细黑框的眼镜,五十多岁上下,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很容易就生了好感。<br />
听了赵云疏的一番介绍,姜若棠才知道郑华笙曾经在某上市公司当财务专员,三十二岁那年有一次遭遇劫匪要抢老板的电脑和U盾,他和对方争斗之下伤到了腿。<br />
姜若棠的视线下移动,果然看到郑华笙的座位旁边放着一把拐杖。<br />
当然,电脑和U盘都保下来了,郑华笙也备受那家公司老总的信赖,一路坐到了财务总监。<br />
前两年,这位老总退休了,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东家想要启用自己人,郑华笙虽然还在当打之年,但还是激流勇退了。<br />
也就是说,这位郑先生无论是经验还是人品,应该都很符合姜若棠的需要。<br />
而且他口风很严,明明新东家并不看重他,他离开之后也没有说过对方半句不好。<br />
郑华笙笑了一下:“我听赵师妹提起你,说你虽然年轻,但很聪明也很有想法,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想说帮着小孩子管理一两千万的资产,我不是特别有兴趣。”<br />
赵云疏知道他们要详谈细节了,正要找借口起身避开,但是却被姜若棠轻轻扣住了手腕。<br />
“我又不是请郑先生帮我洗脏钱,我的事儿您当然可以听。”<br />
赵云疏愣了一下,她坐下来的时候,郑华笙的眼底对姜若棠的一丝好感快速浮现又掩饰了下去。<br />
在他看来,这孩子比自己想象中敞亮。<br />
“我需要请您代为打理的资产是八千万。这是我外公还有外公的祖辈打拼下来的积蓄,所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不想胡乱挥霍掉,能钱生钱最好。虽然我很年轻,但我也希望郑先生能相信我的一些判断,哪怕听起来独断专行。”<br />
“哦?年轻人的想法虽然听起来天马行空,但有的时候却更能另辟蹊径。方便让我听听你的想法吗?”<br />
郑华笙微笑着问。<br />
这不仅仅是郑华笙在考验姜若棠,姜若棠何尝不想试试郑华笙和自己有没有共鸣?<br />
姜若棠从口袋里拿出了晟市的地图,将它打开,平铺在自己和郑华笙的面前,手指点在了地图最上角&ash;&ash;那是几乎就快看不见的澄江滩涂。<br />
郑华笙的目光一点一点暗沉下来,他看着姜若棠的眼睛说:“你想要?”<br />
“不行吗?”姜若棠反问。<br />
“不是不行,但目前情况不够明朗,有风险。”郑华笙果然一点就明白姜若棠在想什么了。<br />
“可我打赌,郑先生如果您手上但凡有我五分之一的资产,也会想要在这里咬一口。而且这个高风险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实际上八九不离十。”<br />
赵云疏一时之间还看不明白这一老一小在打什么哑谜。<br />
但姜若棠和郑华笙却知道彼此指的就是澄滩的新区发展计划。<br />
郑华笙没想到自己被姜若棠给戳中了心思,心想这孩子还挺有意思的。<br />
“你需要给我点什么,让我相信你的判断。”郑华笙开口道,“不然,就算你钱多,我也不给任性大少爷的武断决定擦屁股。”<br />
“那……郑先生需要我给点什么?”<br />
从郑华笙过去的履历来说,他在之前的上市公司里都没要求股权之类的东西,那么到了姜若棠这个“小屁孩儿”,他更不会要什么公司股份了。<br />
姜若棠毫无回避地看着郑华笙的眼睛,里面透露出世事沉浮和一些姜若棠所熟悉的沧桑。<br />
&ash;&ash;郑华笙想要的应该是个志同道合、有远见而不会拘泥于办公室政治的“搭档”。<br />
郑华笙抿了口茶水,慢悠悠地说:“你有没有听说,现在华臣汽车的收购即将进入尾声。”<br />
“嗯。”姜若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