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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寂看着姜若棠的方向,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来。<br />
姜若棠有一种人生圆满的感觉,因为那幅画,他画的是陆归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画别的东西都无法取得画陆归帆的成就,那是他所有压抑的、深沉的、爆发的情绪的集合。<br />
“有这样水平,联考舞弊的人可以确定不是姜若棠了。”白映川一语惊醒四周的人。<br />
林鹿惊讶地看向姜若棠,他都不知道姜若棠的画技竟然进步这么大,造诣这么深。<br />
又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关注过姜若棠在专业领域里的成就。<br />
仔细一想,除了姜若棠送给白映川的那幅画,林鹿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姜若棠的作品了。<br />
“若棠,你……太强了……”<br />
姜若棠看着林鹿惊讶的表情,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这一次你是真心的。”<br />
真心?姜若棠什么意思?<br />
林鹿看着自信又沉稳的姜若棠,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竟然显得平庸了?<br />
下课了,耿玉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短信,那是督导组发来的信息,他手指颤抖的厉害,甚至不敢将它点开。<br />
而宋清河直接念了他的名字:“耿玉,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br />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耿玉点开了那条信息,果然是发给他的处理通知。<br />
当他起身的时候,看向林鹿,目光阴冷。<br />
林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耿玉该不会把被处置的事都怪到他头上吧?<br />
可电话是耿玉自己要打的,V字标记也是他自己说给督导组的,舞弊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啊!<br />
学校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产生了高考放榜的错觉。<br />
之前是陆归帆参加各种竞赛拿下冠军的大字报,次数多了,大家都习以为常了。<br />
但这一次,是姜若棠获奖的大红喜报和耿玉被处分的白色通报贴在一起。<br />
简莎踮着脚,还是看不到。<br />
赵长烽站她身后,看她苦苦挣扎的样子都觉得心累。<br />
“有啥好看的?”<br />
“红白喜事啊!这辈子能同时见着几回?”简莎回答。<br />
旁边的蔡寂被简莎的比喻逗笑了。<br />
“我端你起来?”赵长烽问。<br />
“啥意思啊?我是口锅吗?”<br />
“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看完了。”<br />
赵长烽刚好转身,就被简莎拽住了。<br />
“你端!你快端!我让你端!”<br />
下一秒,简莎就被赵长烽给举起来了。<br />
那一刻万众瞩目啊,简莎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举高高。<br />
她比公告栏上的“红白喜事”还醒目。<br />
眼看着最爱抓早恋的汪夫子就要走过来了,简莎高喊:“我和他是兄弟!”<br />
赵长烽回答:“废话!难不成是姐妹!”<br />
蔡寂在旁边笑得前仰后翻。<br />
汪夫子冷冷地瞥了这两个现世报,就路过了。<br />
反倒是姜若棠还坐在原处没去凑热闹,因为他觉得可惜,这个喜报来晚了,不然他和陆归帆的名字就能并排贴在一起了。<br />
与此同时,耿玉的父亲赶到了学校,把耿玉骂了个狗血淋头。<br />
“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考官跟我说,是因为有人恶意举报某个高分考生,结果那个考生没问题,但抽查的时候把你给查出来了!”<br />
耿玉不敢跟自己爹说其实是他自己把自己给举报了,但现在回头想,他感觉到自己好像一直被林鹿牵着鼻子走。<br />
林鹿不是说查不到他头上吗?<br />
可为什么就偏偏查了呢?<br />
越想越气,越想越懊恼。<br />
“你看人家姜若棠多争气!傅春石先生举办的艺术比赛,人家是‘后浪’组的冠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些美院的导师教授会抢着收他做徒弟!入室弟子,重点栽培!收藏家们会提前开始买他的作品静待升值!你呢?连个标记都做不好!还连累了帮我们的考官!”<br />
耿玉复读是板上钉钉,关键是背着这个处分,都不知哪个学校还肯要他。<br />
如果他不打那个电话,不去举报姜若棠,他的分数还够他拼个省内二本,现在是彻底毁掉了。<br />
他怀疑林鹿就是故意诱导自己的,毕竟姜若棠的画入围了全国比赛的决赛,林鹿还能不知道?<br />
当天晚上下课,耿玉拍了一把林鹿的桌子,冷笑道:“走啊,一起吃个火锅?”<br />
林鹿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拽旁边的姜若棠,但是却抓了个空,因为姜若棠正转身趴在赵长烽桌面上聊跨年夜到底吃火锅还是烧烤。<br />
林鹿又拽了一下白映川。<br />
白映川却回答道:“你跟耿玉去吃饭吧,我想吃点简单的控制下体脂率。”<br />
不是啊!不是这样!<br />
林鹿求救的目光,白映川丝毫没有接收到。<br />
耿玉的胳膊绕了过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半推半就将林鹿带出了教室。<br />
这路上,林鹿都紧张忐忑,手心冰凉。<br />
特别是当他们路过公告栏,还有不少人围在那里看,甚至还有人在说“耿玉是谁”、“联考舞弊年年有,今年耿玉拔头筹”……<br />
果然出了学校门,耿玉的态度就变了,几乎是拎着林鹿的后衣领,将他拽进一个角落里。<br />
“林鹿!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怂恿我去举报姜若棠!你还说什么他知道V字标记的事情,就是为了忽悠我认定他作弊!”<br />
林鹿的眼睛立刻红了,“耿玉,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啊……是你忿忿不平一直说姜若棠舞弊,我也是顺着你的话说而已……你怎么能这样啊!”<br />
“顺着我的话说?不是你自己承认透露了V字标记的事给姜若棠吗?”耿玉的声音扬高了八度。<br />
“我……我……我是透露了,但不代表姜若棠一定会用啊!”林鹿眼睛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br />
“还装!”耿玉这人虽然骄纵,但也鲜少对人动手,顶多就是口头上的嘲讽奚落。<br />
但这一次,事关自己的前途,耿玉忍无可忍,一个耳光狠狠扇了过去。<br />
林鹿始料未及,来不及闪躲,挨了这一记,响亮得把周围路过的人都镇住了。<br />
耿玉根本就不解恨,咬牙切齿恨不能再踹林鹿一脚&ash;&ash;这个装货!<br />
林鹿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半边腮帮都麻木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耿玉扇了耳光。<br />
果然,四周路过的同学担忧地看了过来。<br />
“不是你说督查组不会查其他人的卷面吗!要不是你那么说,我第二次电话根本不会打!”<br />
这次不用装了,林鹿的眼泪哗啦啦就掉了下来。<br />
他的声音也哽咽起来,“可督查组是抽查啊……你这个纯属运气不好啊……就算你不打那个电话,你怎么知道督查组就不会抽查到你呢?”<br />
林鹿的样子越来越可怜,他扯了一下耿玉的胳膊,把示弱和求和都演绎得入木三分,“耿玉,你别这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样的小概率事件我真的没办法未卜先知……”<br />
有同学路过,看到耿玉满脸怒容,再看林鹿可怜无助,于是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好好说!人家不都道歉了吗?”<br />
“道歉!他干的事情是道歉能解决的吗?”<br />
“行啊,你倒是说说他到底干了什么?”<br />
驻足的同学越来越多。<br />
耿玉气极了,但是又没发说出打电话举报的事儿,只能一口怒火憋在胸膛里。<br />
可就让他这么放林鹿走,他又做不到。<br />
“你给我等着!”耿玉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br />
林鹿深吸一口气,总算把这个傻子给糊弄走了。<br />
我等着,我等着你能干什么?<br />
你还能跟你爸说,你这次被判舞弊是自己举报的结果?<br />
妈的,竟敢打我……<br />
林鹿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泼自己的脸,但那一巴掌力气实在太大了,过了许久都没能消肿。<br />
他想着下午干脆请假回家,他不想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