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腺体沉睡 > 第87章
    一声闷响,然后寂静。

    景樾躺在地上,眼神呆滞地望着上方渗水的天花板。

    “啪嗒。”

    他抬手,往额角抹了一把,掌心里指缝中是斑驳的血迹。

    他一动不动,盯着看了很久。

    季回从楼上跳下来那天该有多疼?

    季回这几天醒得很早,吃过早饭,会有医生过来给他做腺体活性评估,这之后一天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

    景樾去英国的消息的确让他放松了警惕,他问护士要了轮椅,在走廊里转了两圈,又去露台看了会儿风景,觉得还不够,于是拐去樊宇病房。

    樊宇正躺着玩游戏,看见季回,腿一蹬坐了起来,“强哥,你没穿腿啊,我马上打完,你等我一下。”

    季回停在门口没敢进,樊宇房间里还有两个小孩儿,正用畏怯的眼神盯着他的小腿看。

    樊宇很快跑出来,给季回看他的战绩,“看,24个人头,全场ace!”

    季回不太懂,他朝电梯示意,“我去下面转转,要不要一起?”

    “去去去,走,一起。”

    “好。”季回双手操控轮椅,本想掉转方向,却直直撞到墙上。

    樊宇看不过去,抓起轮椅,“我推你吧。”

    季回收回手,不好意思笑了下,“谢谢。”

    五年前他曾用过一段时间的轮椅,在还未完全学会用假肢走路之前。

    很少有双腿截肢后选择穿戴假肢的,如果平时有人照顾的话,轮椅是最合适的方式。

    学习用假肢走路,要忍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40度,吊水吧。”路过隔壁病房时,里面传来护士的声音,“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这是怎么磕的?挺严重的。”

    季回好奇地张望了一眼,却被樊宇加速推了过去。

    等电梯时,季回不经意提起:“我旁边病房好像住人了。”

    樊宇敷衍:“哦,是吗。”

    接着又生硬地转移话题:“强哥,你是不是快出院了?”

    “对,快要出院了。”季回答。

    马上就可以跟景樾见面了。

    两人刚走,走廊另一侧的4号电梯缓缓打开,程思齐挨个病房找过来,一推门先喊了声“景樾”。

    床上的人一个眼刀飞过去,“小点声。”

    程思齐吓了一跳,“咋了?这么严肃?”

    等鬼鬼祟祟走到床前,他脸色一变,“哎哟景樾,你这脸怎么回事?你爸打的?”

    “不是。”景樾偏头藏了藏,叮嘱道:“别在这里喊我名字。”

    程思齐不解:“这是为啥啊?”

    景樾没说话。

    医生端着清创盘进来,俯身看了眼,“得缝合,眉骨上不算疼,还打麻药吗?”

    “不用。”景樾摇摇头,“直接来吧。”

    程思齐全程龇牙咧嘴看完,等护士给景樾挂上水,他一拽裤腿坐在床边,冲景樾抬抬下巴。

    “说说吧,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啊?你看你这脸,青一块红一块的。”

    景樾神情恹恹道:“摔了一跤。”

    程思齐好奇:“在哪儿能摔成这样,从楼上掉下来了啊?”

    景樾脸色一变。

    程思齐没注意到,他突然捂住鼻子往后退了退,“把你那信息素收一收吧。”

    景樾试着收起信息素,但成效不大。

    突如其来的高烧磋磨身体,让他暂时失去了对腺体的掌控。

    程思齐突然乐了一下:“再不收收你那信息素,小季回都闻着味儿找来了,对了,小季回怎么没来看你?”

    景樾默默看他一眼,神情莫辨。

    程思齐又问:“昨晚上没事吧?阿姨怎么这么生气?总不能是不同意你跟小季回吧?”

    景樾干脆闭上眼,烧得干涩的眼珠在眼皮下磨得生疼。

    程思齐继续往景樾心里捅刀子:“好好休息,吊完水就不难受了,没断胳膊断腿就行。”

    景樾有气无力道:“闭嘴。”

    程思齐安静了会儿,听见走廊里传来樊宇吵吵嚷嚷的声音,他又是一乐。

    “哎景樾,你知道程诉那事吗?最近他在咱们圈子里出名了,拿自己老婆做试验,是个狠人——你、你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

    “滚。”

    程思齐走后,景樾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黄昏,手上早就拆了针,烧也退了。

    季回发了今天的照片,是在澳洲的住处拍的,他前不久刚在那里住过。

    【季回:今天哪里都没去,外面雪很大,所以在家里待着。】

    景樾在季回的消息中读出了潜台词。

    哪里都没去,所以今天可以打个电话或者视频。

    季回术后恢复得不错,虽然目前腺体活跃度不高,但正在以缓慢的速度增长。

    他觉得可以跟景樾打个视频电话。

    他好久没见景樾了。

    握着手机等了会儿,景樾打来电话,但不是视频。

    季回赶紧接起来,电话也可以。

    “景师兄。”

    景樾应了一声:“嗯。”

    季回立刻听出不对,声音大了很多,也急了很多,“你嗓子怎么了?你病了吗?”

    知道瞒不过季回,景樾实话实说:“嗯,着凉了,小感冒。”

    “那吃药了吗?”

    “吃了。”景樾从床上坐起,后脑勺轻轻抵在墙上,仿佛这样就可以越过这堵墙与季回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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