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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却下意识不想要盛阮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一开口便想解释:“阮阮,我……”<br />
“你骗了我。”<br />
盛阮打断了他,这下连语气都有些伤心了,尾音微微发抖。<br />
陆昶心中一下子绞痛起来,他迫切地想要抱紧面前的人,告诉盛阮他不会骗他。<br />
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忽地想到,在盛阮醒来之后,他已经骗过盛阮了。<br />
见他说不出话来,盛阮抵在他肩头的双手,猛然一推,像是星海中某种平衡被打破,陆昶身体猛然下沉。<br />
“阮阮!”<br />
他伸手想要拉住盛阮手腕,却抓了个空,失重感真切得不像做梦,即便身体在极速下坠,但他耳边却没有任何风声,只能见到上空离他越来越远的盛阮。<br />
“阮阮!”<br />
陆昶猛然惊醒,第一时间便去摸向身边的床铺,但却没有摸了个空,他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几乎连爬带滚从床上下来。<br />
“盛阮?”<br />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陆昶拉开窗帘,见天色已经大亮。<br />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昨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只顾着在房间里搜索盛阮的痕迹,毫不意外地一无所获,只除了衣帽间有些乱,像是被翻过了。<br />
陆昶想起梦中的情景,一颗心沉入谷底,眼皮狂跳。<br />
他打开房门,正撞上迎面来的女佣吞吞吐吐。<br />
陆昶心情糟糕,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什么事?”<br />
女佣犹犹豫豫,视线朝房间里瞧,像是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陆总,您带回来的那位小先生还好吗?”<br />
陆昶心脏猛然一跳,追问道:“为什么这样问?”<br />
或许是他声音难得的严肃,女佣有些被震住了:“早上大概六点的时候,我去厨房备餐,正巧在楼下客厅碰到了那位先生,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我还去问了他的,他就说下来喝点水,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他倒了一杯,他挺有礼貌的,还和我说了谢谢。”<br />
陆昶耐着性子继续问:“然后呢?”<br />
女佣面露忧色:“他喝完水,就说自己想在楼下坐坐,我当时没多想,就去忙了,但后面出来也没见到那位小先生了。”<br />
“我后面想想,也觉得有点不对,楼上房间里面有水的,而且他当时看起来像哭过了,眼睛肿肿的,精神看起来真的不太好,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太合身,所以我有点担心,就想看看,那位小先生还好吗?”<br />
陆昶的神色越来越晦暗,女佣也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妙,她站在原地有些不安。<br />
陆昶抬脚向书房走:“我知道了,你去忙吧。”<br />
女佣松了一口气,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她联想到陆昶的反应,心中隐约有了些猜测,但她不敢多问,得了许可就赶紧下楼了。<br />
陆昶来到书房,开了计算机查看监控记录,他这处房子所有的公共局域都安了监控,他将进度条拉到女佣说的时间,六点钟往前一点。<br />
很快,便在二楼走廊的监控里见到了盛阮的身影。<br />
果然如女佣所说,她身上穿著明显大了不止一号的白衬衣,下身扎进条短裤里。<br />
陆昶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他的衣服。<br />
监控里盛阮脚步有些乱,几乎跌跌撞撞下了楼,陆昶在显示屏外看得心惊胆颤,生怕他一步没走稳摔下去,但好在有惊无险。<br />
盛阮下楼之后,便像是女佣说的那样要了一杯水,之后就坐在客厅安安静静捧着那杯水乖乖喝完了,低垂着脑袋,小小一团,从监控里只能看到一小片雪白的侧脸,陆昶想到女佣说他看起来像是哭过,那大概就是在下楼之前就哭了的,只是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在哭。<br />
他一定是恢复记忆了。<br />
陆昶看着监控里,盛阮在客厅捧着空杯子呆坐了会儿,就起身往门外走了,最后的监控画面停留在前院里,天还没大亮,监控画面有些模糊,只能看见一个稍显纤瘦的背影,在前院里停留了会儿,像是在判断方向,之后便迳自出了院门,沿着小路往外走,没多久就消失在监控画面里。<br />
陆昶快要后悔死了,他早该知道盛阮的性格,在恢复记忆之后,一定难以接受他的欺骗,更何况,他昨意乱情迷,做得也实在太过火了些。<br />
若是只有白天的欺骗,而没有发生昨的事,恐怕盛阮也不会天都没完全亮就被吓得跑掉。<br />
陆昶心中除了懊悔,更多的是惊惧。<br />
他忍不住去想:<br />
盛阮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现金,他一个人跑出去,能去哪里,他生得那样一张漂亮的脸,会引来那么多的觊觎,万一遇上什么危险……<br />
陆昶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发抖,他猛然锤了一下桌面,震得桌上的摆件都倒塌到地上,还觉得不够,心里难受得厉害,抬手往自己脸上扇了一掌,五根指印很快便浮上他侧脸。<br />
他此刻脑袋还算清醒,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将盛阮找到,只要将人找到,确保平安,剩下的要他怎么怎么补偿他都愿意的。<br />
陆昶思索了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找个人,特征照片现在发你。”<br />
他电话挂断发过去几张监控截图之后,想了想,将黑名单里的某个人拉了出来。<br />
[陆昶:盛阮不见了。]<br />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br />
[纪辞:?]<br />
[纪辞:你做了什么?]<br />
[纪辞:地址。]<br />
陆昶没空和他解释太多。<br />
[陆昶:他有可能会打车回家,我把他家的地址发给你,你从俱乐部出发,离得不远。]<br />
虽说盛阮身上没有现金,但也难保他不会打车回家再付钱。<br />
陆昶这处房产离小燕山不远,位置较偏,但胜在环境优美,只是过去盛阮家还颇有些距离。<br />
他换了身衣服,便下楼去开车,现在已经7点多,距离盛阮独自离开已经差不多一小时,他开着车慢慢沿着小路往盛阮消失的方向去。<br />
如果对方只是步行,一小时的时间也走不出太远。<br />
只是这处比较偏僻,出了小区之后,摄像头分布较少,要一直走到主干道上才会有比较密集的摄像头。<br />
蓝牙耳机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却久久没有听到人声线索,陆昶手指敲在方向盘上,心急如焚。<br />
他沿着道路搜索很久,没找到任何线索。<br />
手机震动,有另一通电话打进来,没有备注姓名,陆昶眼神一亮,怀揣一丝希望接听了电话,但却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秒又落空了。<br />
“我去了你说的地址,盛阮不在。”电话里传来纪辞的声音,带着些微气喘声,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这幢房子已经很久没人居住过,你是不是发错了地址?”<br />
“不可能。”陆昶猛地踩了刹车,将车停在路边,又再次和纪辞核对了一下地址。<br />
纪辞声音低沉:“那就没错了,这里的确没有人居住,院子里非常荒凉。”<br />
陆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去过盛阮家门口不止一次,甚至亲眼见过盛阮从里面出来,包括简熠、盛阮的哥哥,还有那个他看着很眼熟,事后想想很像是盛阮“未婚夫”的那个所谓正牌男友。<br />
这么多真切的记忆,怎么会是假的。<br />
“我很快就到了,你在那儿等着我。”<br />
陆昶丢下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没再磨磨唧唧沿途搜索,直接导航加速去了盛阮家里。<br />
他曾简单地查过,那户人家姓许,只有一个女儿,那是盛阮的妈妈,这回盛阮会过来这边,也只是因为外婆的病情。<br />
核对过两遍门牌号,陆昶虽然和纪辞不太合得来,但也不认为对方会蠢到连门牌号都找不准。<br />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件事不对劲,心底却又有另一种声音告诉他,他离真相已经很近了。<br />
等陆昶到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相信纪辞的话。<br />
铁门上锈迹斑驳,院子里杂草丛生,蔷薇藤爬满了院墙围栏,零星地还开了几朵花,怎么看也不想是前几天还有人居住的样子。<br />
这简直太惊悚了,青天白日里陆昶后背洇出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