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喻杭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但他也是医生,许多病理底层逻辑是相通的。所以他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br />
宁睿皱眉。<br />
喻杭小心翼翼说:“他需要一个人少安静的环境休养。”<br />
宁睿没说什么,转身进房,坐到庄亦河的床边,静静地看着蜷缩着身子,抽泣的庄亦河。<br />
少顷,庄亦河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极为脆弱可怜地哭着说。<br />
“爸爸,阿遥怕。”<br />
宁睿向来冷静的眼里只是微微动容,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br />
过了两天,庄亦河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呕吐晕厥的地步。<br />
宁睿调来了一只豪华游艇,把庄亦河转移了过去,又把能安抚庄亦河的喻杭也带了过去,除此以外,只带了几个能维持基本生活运转的,同时也是保镖的人,以及那个能够注射//精神药物、对庄亦河进行催眠的医生及其助理。<br />
在考虑到庄亦河的情况后,游艇与大船隔了一段较长,但不影响通讯的距离。<br />
庄亦河被转移到游艇后,状况果然好了很多,对宁睿的态度和依赖也好了很多,说的话也多了起来。<br />
一切似乎都向好的方向发展,宁睿看着除了脸,其他和宁遥一模一样的庄亦河,逐渐把以往对宁遥的感情更多地投注在了庄亦河身上。<br />
连同那畸形的,不伦的,肮脏的、变态邪恶的欲念。<br />
那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朝正在画画的庄亦河伸出了手。<br />
庄亦河画画的时候很专注,卷翘浓密的睫毛安静地敛着,他的神情恬淡平和,自然的光线细细描摹着他漂亮的脸庞,他在光下,纯洁、美丽、圣洁、清冷,惊世绝艳。<br />
这让宁睿想起了还没对他产生怨恨和恐惧的宁遥,也想起了最爱的女人宁悠。<br />
宁睿痴迷地看着他,走向他,缓缓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br />
庄亦河转过头来,温柔天真地朝他微笑,宁睿心神荡漾,指尖忍不住去触碰他的脸庞。<br />
倏然,宁睿感觉到没来由的危机感爬上他的脊椎,在他的眼里,庄亦河的微笑莫名变得十分的森冷。<br />
“老畜生,还是忍不住了啊。我也是忍不住了呢。”<br />
宁睿瞳孔骤缩。<br />
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上,一艘豪华游艇正缓缓地开着。<br />
游艇总体上是纯洁的白和干净的蓝,蓝白相间的船身上用a国语写着“星格号”,这是它的名字。<br />
但今天的星格号,染上了另一种更深沉的,也更惊悚的鲜红色。<br />
血,到处都是喷洒的血液,鲜红黏稠的血液在光滑的木地板上缓缓流淌着,逐渐汇聚成一股股,在某个稍低的凹陷处,就成一小滩。<br />
豪华游艇里的尖叫哀嚎终于停了,变得极为寂静,寂静得阴森诡谲。<br />
庄亦河握着锋利的刀,一步,一步朝已经难以动弹的宁睿走去。<br />
“你知道,为什么有枪,我却不用吗?”<br />
眼睁睁看着庄亦河杀了几个人的宁睿,瞳孔惊惧得颤抖,他再也难掩眼睛里的恐惧,也再没法维持波澜不惊的上位者气势。<br />
“哦,对了,忘了你的舌头被我割了,说不出话了。”庄亦河笑吟吟道,“没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br />
“因为用枪,没有用刀,流的血多啊。”<br />
“我很喜欢到处都是血的美好画面,想必你也很喜欢吧。你杀顾平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啊。”<br />
庄亦河扬起双臂,一脸享受和满足,他散漫又优雅地跳了几个愉悦的舞步,在铺满血的地面,踩出了几个旋转的血脚印。<br />
他的脸上和身上全是鲜红的颜色,将他原本就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衬得更为靡丽脆弱。<br />
如果宁睿不是待宰的羔羊,想必也会好好欣赏这个华丽绝艳的场景。<br />
宁睿扭动着残破的身躯,想要尽可能远离这个疯狂的疯子,可他再怎么努力,也仅仅只能在原地扭动。<br />
“你喜欢现在的宁遥吗,嗯?”庄亦河捂着嘴巴,笑得眉眼弯弯,“你真的好蠢,我就是宁遥啊,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找人催眠我,让我认为我就是宁遥。”<br />
宁睿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浑身战栗,喉咙迫切地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只能发出咯咯难听的声音。<br />
“你们父子两真奇怪,唯物主义者坚信我就是复活的宁遥,佛教教徒却坚信我不是宁遥。”<br />
庄亦河走到宁睿的跟前,歪头疑惑道。<br />
“你的佛难道没告诉过你,什么叫因果轮回吗。”<br />
宁睿欲裂的瞳孔里,庄亦河高高举起了刀。<br />
滚烫的血液喷射到庄亦河的脸上,庄亦河漫不经心地抹掉,将漂亮的脸蛋抹得满是血污。<br />
他勾着唇笑,心说,哥,你看你不在,我杀人都没人帮我擦脸了。<br />
他拖起宁睿的尸体,往外走去,自言自语喃喃道:“我不喜欢喝别人的血。别人的血是臭的。我喜欢喝哥的血,哥的血是甜的。”<br />
喻杭一觉醒来,觉得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有些不安。<br />
他推开房门,空寂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br />
没有人,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br />
走着走着,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重腥臭的血腥味,他的脚软了软,扶着墙,快步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br />
大厅里,满地狼藉,到处都是血,那些孔武有力的保镖全都躺在了血泊里,喻杭脚一软,跌坐了下去,剧烈干呕了起来,他呕得厉害,脏器抽搐得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