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拂了一身满 > 第332页
('</p><p>她说得十分从容,滔天的权柄当初可以艰辛拿起、如今到了时候也能泰然自若轻轻放下,先帝当初将一切托付给她、大约也没指望她能做得如此好吧。</p><p>……可在卫熹看来一切却不是这样。</p><p>——撤帘?还政?</p><p>你是当真要将一切归还于我、还是一心要同别人苟且而将我弃之不顾?</p><p>抑或你是心虚、以为作出这样清清白白无欲无求的姿态便能得到我的宽宥?</p><p>他一瞬暴怒、就连黯淡的双眼也很快泛起猩红,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她的手、他的压迫就像凶戾的豺狼一样阴刻。</p><p>“那你呢?”</p><p>他狠声逼问她,拼命压抑着即将掉出眼眶的泪水。</p><p>“你……不要我了么?”</p><p>她很了解他,在那张牙舞爪的威吓下仍能看破他的脆弱,在她眼中他一直都只是个缺乏陪伴与关爱的孩子,过去她能给他想要的东西,如今却该是他真正的母亲陪他继续向前走了。</p><p>“我……”</p><p>她的自称也变回了“我”,那时是当真在以母亲的身份同一个孩子说话,可他却忽而用力狠狠甩开了她、仿佛不愿再从她口中听到哪怕一个字,她脚下一晃跌坐在地,他像没想到自己会伤害她、一愣之后又忽而转身快步向扶清殿外奔去,步伐那么匆忙又凌乱,好像……有些恐惧似的。</p><p>宋疏妍无力地看着他离开,眼前忽而一阵天旋地转。</p><p>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感到一阵隐隐的疼痛。</p><p>第166章</p><p>……她怀孕了。</p><p>其实宋疏妍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多意外, 自知那一夜他们都放纵得太过,近两月间断的月事亦已是对她的一种提醒,更重要的是冥冥之中她有一种预感,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上天不会一直对他们狠心、也会心软可怜他们一次。</p><p>她不敢请太医署的医官来看, 只能次日托二哥从宫外帮她寻大夫诊脉, 得到的结果果然与她所料一致……那一摔并未伤着孩子、只是有些动了胎气,她需用些安胎的药,往后一段日子都需戒劳戒忧安心静养。</p><p>她有些惶恐,一直盼望的事情忽然成真、欢欣之余又难免感到一些恍惚, 情绪好像也一下子变得脆弱起来了, 在那样的时刻……她特别特别渴望见到他。</p><p>……幸而他当晚便来到她身边了。</p><p>大约是提早就从她二哥那里得到了消息, 那日他来时显得行色匆匆,将入卯月的时节夜风依旧很凉, 萧条古旧的望山楼内依旧不能点灯, 他轻轻拥抱她的手依旧温暖又宽柔。</p><p>“我怀孕了……”</p><p>她靠在他怀里低声说着,揪住他衣襟的手在微微打颤。</p><p>他那夜是格外的沉默,心绪似有种不为她所解的复杂曲折, 可在一段说不清是长是短的安静过后她还是听到他说:“大夫说你动了胎气尚需将养……等足了三月身子好些,我便带你走。”</p><p>这是她等了许久的一句话, 如今总算等到了、心中的彷徨却反而变得更多;她将他的衣襟揪得更紧些、恍惚也像攥紧了自己的心, 耳语般低低地问:“我们真的可以就这样走么?”</p><p>“三哥……真的可以么?”</p><p>她大约还在记挂昨日少帝的反应、增税之后国中并不安稳的形势亦教她忧心,也或许她只是被关得太久了,面对可能到来的自由反而更要不知所措。</p><p>“不要想这些,你只需顾好自己的身子。”</p><p>果然他这样规劝她, 或许也是温情的抚慰,一顿之后声音更低几分, 他微微松开环抱她的手,说:“……还有我们的孩子。”</p><p>……“孩子”。</p><p>她听后一瞬怔愣,毕竟过去从不曾指望能与他有朝暮云雨以外的因缘,甚至他更早就打定主意一生无后而将家族交由兄长之子承继——可如今她却那么确切地感受到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自己身体里被孕育,脆弱地、蓬勃地……真实地存在着。</p><p>她的眉眼也柔和起来了,黑暗之中看不清爱人的脸、那时她以为他也有过纯然的欣喜,轻轻抚上爱人的手背,便当一瞬内敛的亲昵也是天荒地老。</p><p>他却忽然动情、猛地低头深深吻住她,缠绵的气息是那么浓烈,是全然出乎她预料的失控;她也被撩拨得失神,可心思却更多放在腹中孩子的身上,头一回她推拒起他的需索,低声叫:“孩子……”</p><p>他的气息立刻凝滞、有种近乎晦涩的压抑和痛苦,她不知道那时他在想什么,黑暗中他凝视她的目光是她那时万难懂得的缠绵刻骨。</p><p>“下个月就走……”</p><p>她只听到他气息微乱地开口,声音低到几乎难以分辨。</p><p>“钱塘虽是你最心仪之地,但与南都相隔太近、恐被有心之人察觉端倪,未若还是北上先至颍川……那里会更稳妥些,方氏总能护得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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